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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西都市报：“宜宾公安”微博10月22日披露，在白塔山公园里相依偎的男女死者中，男为舒某，25岁，女为彭某，26岁，两人均系云南省昭通市人。这让“千万负翁”夫妇陆某和周某的家人松了一口气。但从9月23日至今，“千万负翁”夫妇已失踪整一个月，两人如何从当初的千万资产变成负债累累的？
时至昨日，千万“负翁”夫妇失踪已整整30天。他俩去了哪里？宜宾警方仍在追寻中。华西都市报记者通过多方调查发现，夫妇涉足的塔吊租赁行藏有“潜规则”：用你的骨头熬你的油。同时，从“宜宾第二”风光无限，到债务缠身悄然跑路，陆氏夫妇遭遇的民间借贷窘境，可谓是中小微企业经营之困的又一典型案例，令人思考。
从警方披露的信息数据显示，陆氏夫妇失踪前，经营一家建筑设备租赁公司。陆某任总经理，妻子周某为法人代表。
与陆某走得很近的白先生(化名)说，公司法人之前是陆某的父亲，注册资本为5万元。今年，法人变更为周某，注册资本追加100万元。公司办公室位于宜宾城区某小区，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，很简陋。“乍一看，就是一个皮包公司。”
白先生说，公司的主体业务是租赁起重塔吊。2010年前由陆某父亲经营多年，尽管业务规模不大，但效益不错。2010年，在交给陆某经营时，公司资产近千万元。陆某任公司CEO后，除租赁自家的塔吊，他还有了一个新身份：内江市隆昌机械公司的宜宾代理商。正是代理商身份，陆某夫妇开始了塔吊销售生意，即寻求塔吊的私人买主。
“他俩在销售生意中，不怎么地道，竟然一座塔吊卖二主。”塔吊买主叶家超说，2011年11月19日，他通过朋友介绍，到了陆某公司买塔吊。签约一台，并支付了现金。孰料，第二天，买主周光清也来买塔吊。陆某竟然又将同一台塔吊卖了出去，且收取了全款。
另据多位塔吊购买者证实，宜宾塔吊租赁行，私人购买塔吊出租的现象极为普遍。缘何会出现这样的乱象？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说，这主要是塔吊监管存在真空所致。“安全使用由质检部门监管。但塔吊主人是谁，却无人过问。尽管质检部门备案是设备租赁公司，但它的真实拥有者则背后有人。于是，也就出现了一座塔吊卖二主乱象。”
塔吊可以私人购买出租吗？宜宾市质监局法规科李科长回应说，塔式起重机属于特定种类设备，私人是没有资质的，需相应的设备公司才能备案。目前《特定种类设备安全监察条例》中，没有涉及塔式起重机经营和身世问题，现行条例仅仅在安全运输使用方面给予规定，所以无法监控陆某公司塔吊的身世。“新的《特种设施安全法》对塔吊经营和身世作了规定，不过要于2014年1月1日才生效。”李科长说。
“尽管经营业务单一，不过，正是靠着塔吊销售业务，陆某公司一度成为宜宾全市第二大建筑设备租赁公司。”白先生说，陆某走上塔吊代理销售路后，他让塔吊租赁行变成了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。陆某具体生意经如下：一台塔吊，从内江厂家出来，经陆某之手卖给私人。陆某从中挣得销售提成。不过，介于塔吊不能私人租赁。为扩大销售量，陆某在销售时，特意抛出一条非常诱人的营销手段，即私人买家在购买塔吊后，即可与陆某的租赁公司签订挂靠协议。也就是说，塔吊出租市场由陆某公司寻找。一个月1.2万元租赁费，一年可收租赁费14.4万元。一座塔吊28万元左右，两年即可收回成本，第三年就可以挣纯利润。面对诱人买卖，从2010年至2011年间，找陆某购买塔吊的人慢慢地多。
“当然，陆某找市场可不是帮干忙，而是从月租赁费中，收取10%的管理费。塔吊进出场安装、维修等，均由陆某派人，建筑施工工地支付的相关联的费用，也由陆某挣得。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塔吊主人说，其实，陆某租赁公司的生意之道可谓是一鸡二吃，“用你的骨头熬你的油”。作为塔吊真正的主人，却承担着更大风险。因为，租赁费收取也由陆某代收。“从目前报案情况看，陆某拖欠租赁费的现象最为严重。”
白先生说，据他了解，生意最红火时，陆某公司月出租塔吊近80台。按每台月租费1.2万元计算，陆某公司每月收取塔吊租赁费近100万元。“80台塔吊中，陆某自己有20多台。从经营状况看，公司红火时，效益十分好。”
生意红火，效益不错。陆某夫妇又缘何负债累累呢？“非常有可能是因为沾上了‘水钱’。”白先生很肯定地说。通过多方调查，华西都市报记者发现，陆某在生意圈内，获得的最好口碑是“他是一个耿直人”。
包括陆某父亲在内，多位熟人证实，公司运营至2011年年底，由于建筑工地拖欠租赁费现象严重，陆某夫妇为顾及面子，还依约支付塔吊租赁费。资金紧缺时，公司注册资本仅5万元，陆某夫妇想从银行贷款，几乎不可能。他们便通过民间借贷凑款。除担保公司外，陆某借钱对象，还有社会人士放出来的“水钱”。“去年年底时，他借过两笔水钱，月息1毛5，他先借成1角，要过年了，放水人想把钱收回去，但他没本金支付，就把利息涨高，就是这样，水钱就像滚雪球样，渐渐把他压垮了。”白先生说。
昨天，记者以企业主身份，与一宜宾籍“放水人”取得联系。“放水人”说，当前月息五分。年底，月息将上涨，有一毛的，也有一毛五的，还有两毛的。“特别是急需用钱者，我放过天息5毛的。”在交流中，这位“放水人”似乎看出记者所称企业实力。他说：“你的企业注册资金只有10万元，像你们这样的借款人，我遇到的多了。”
昨天下午，宜宾城区岷江大桥桥下江边，陆某租赁公司仓库，看守者是一对夫妇。男士是陆某的亲叔叔。仓库里还堆放着8台塔吊。陆某叔叔说，10月11日，宜宾市翠屏区法院已将其查封了。9月23日，侄儿夫妇失踪后，多次有债主来仓库催债。也有债主直接把大门锁砸了，想把塔吊拉走弥补损失。后在派出所民警劝阻下，才没有被拉走。
陆某的叔叔说，公司出现一些明显的异常问题后，陆某与堂兄弟五人，曾召开一次家庭会议。会上，兄弟们要求陆某夫妇说出“这么多钱到哪里去了”，陆某夫妇怎么也不愿意说。“据我了解，有很大的可能是水钱把他拖垮的。”
私人买家在购买塔吊后，可签订挂靠协议，由陆某公司负责寻找塔吊出租市场，两年即可收回成本，第三年就挣纯利润。
塔吊进出场安装、维修等，均由陆某派人负责，塔吊租赁费由陆某代收。生意最红火时，每月收取塔吊租赁费近100万元。
资金紧缺时，陆某夫妇找到民间借贷凑款，还有社会人士放出来的“水钱”。“水钱”就像滚雪球，越滚越大，渐渐把两人压垮。(记者梁波华西城市读本记者周瑜原摄影报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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